我埋頭工作，嘴裡苦笑。

 

當然是做副本買一送一贈送的。

 

接下來的每天，慕遲都會準點接我上下班。

 

他剪了短發，換上現代的裝扮。

 

帥得令人移不開眼。

 

雖然慕遲是個心狠手辣的大反派。

 

但不得不說，他的臉長得實在好看。

 

五官深邃凌厲有壓迫感，卻又不失蠱惑。

 

好似多看一眼，魂就會被勾走似的。

 

這也跟他修煉的術法有關。

 

慕遲怪愛用這種手段，看我為他神魂顛倒。

 

我一邊苦惱他的存在，一邊又慢慢習慣。

 

以至於周五那天他沒來接我，我反倒有些空落落的。

 

今天加班加了很久，出來是接近七點半，天空已經黑了。

 

同事挽著我的手，在門口停下。

 

看見慕遲沒來，她們比我還驚訝。

 

「呀，你家帥哥今天沒來嗎？還真稀奇。」

 

「就是啊，每天喂我們吃狗糧都快吃撐了，今天終於給我們放假一天是吧。」

 

慕遲沒有手機，我不知道他沒來的原因。

 

因此隻能尷尬地笑笑：「也許他在忙吧。」

 

突然有人驚呼一聲：

 

「你們看，對面大屏幕上的人是小蘇欸！」

 

眾人齊齊抬頭，看向對面的大廈。

 

我抬眼看過去。

 

摩天大樓的屏幕上閃爍著我和慕遲的視頻。

 

內容是我和他在副本世界約會的點點滴滴。

 

通過精細的剪輯，看上去就像我和他演了一場戲一般。

 

播放到最後，屏幕上赫然寫了一行字：

 

【紀念日快樂。】

 

周圍不少行人停下腳步，默默看完那段視頻。

 

有的拿起手機拍了照，嘴裡還感嘆一句真有錢。

 

我站在原地，整個人愣住。

 

耳邊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。

 

「天吶，你們去哪兒拍的古裝劇呀？還有點兒賽博古風欸！」

 

「是啊是啊，視頻背景裡的大樓看起來好高級啊，有種新中式科技的味道，這是實景嗎？」

 

我回過神來，捏了捏手裡的包。

 

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：「沒有啦，這隻是 AI 技術，不是實景的。

」

 

「噢噢，我說嘛，看著也太先進了，怎麼看都不像真的！」

 

我和大家道了別，轉身走進小巷。

 

手環向我釋放了信號，提醒我它要開始傳送了。

 

我剛踏入小巷，就瞬間被傳送到對面樓的天臺上。

 

慕遲靠在欄杆旁，發絲被風吹拂。

 

一派瀟灑自在的模樣。

 

我遠遠站在他對面，垂下眼眸。

 

12

 

雖然我已經經歷了三四個副本世界。

 

也見證過各種各樣的光怪陸離。

 

可是在我的世界裡，我一直是一個平凡的姑娘。

 

普普通通的成績，不算出眾的工作。

 

從沒有過像慕遲那樣的高光時刻。

 

因此不管我經歷多少個副本，我都不會把自己代入角色。

 

我清楚地知道，那些都不是我。

 

在我的世界裡，我一直是那個安穩平凡的姑娘。

 

我把它當作一場遊戲。

 

遊戲結束後就各安天命，各回各家，一切歸零。

 

可是現在，慕遲打破了這一切。

 

他瀟灑桀骜的性格，在我的生命裡炸出了一個漂亮的煙火。

 

其實我不是討厭慕遲。

 

隻是討厭失序。

 

慕遲的出現就像一個有代價的禮物。

 

它的美好我已經看到了，可代價我卻不知道。

 

我害怕世界崩塌。

 

害怕爸爸媽媽因為我失去性命，更害怕未知。

 

可是即使這麼害怕，我也仍然抑制不住感動。

 

慕遲Ṭŭ̀₈打了個響指，天空中頓時炸開煙火。

 

漂亮的煙花在夜空中閃爍，如夢似幻。

 

他看著我，精致的臉龐映著火光，顯得十分妖冶。

 

他開口，聲音蠱惑：「蘇玉茹，這次換我攻略你。」

 

他一步步走向我，神情專注認真地捧起我的臉。

 

「你現在，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？」

 

不屬於同一世界的人，原本不該給他希望。

 

可那一剎那，我下意識說了實話：

 

「……有。」

 

慕遲臉上漾起笑意。

 

他的笑容格外明朗動人，連我都忍不住跟著笑。

 

他抱住我，輕輕蹭了蹭我的臉。

 

「既然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，那我就融入你的世界。

 

「你討厭我的地方，我在努力改。

 

「你要不要試著再多喜歡我一點？」

 

我心中的小鹿怦怦亂跳。

 

好像，也不是不行？

 

我正要開口答應Ṭũ̂ⁿ，突兀的系統聲打破了寧靜。

 

【慕遲，你難道沒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絲靈氣嗎？

 

【還是說，你真以為以一己之力，就能夠打破兩個世界的界限。】

 

慕遲臉色一變，迅速識別身體。

 

果然，他身上多了一絲不屬於自己的靈氣。

 

慕遲眯起眼眸，他很快推理出真相：

 

「看來除了我，還有人知道玉茹的秘密。」

 

系統沒有接他的話，而是自顧自道：

 

【螳螂捕蟬，黃雀在後。

 

【這個世界修行的人很少，靈氣和怨氣都很旺盛，可你們似乎沒察覺到，最近怨氣消失了許多嗎？】

 

聞言，我警覺起來。

 

在副本世界裡待的那些年，我對修行和術法也有了一些了解。

 

除了幾大世家培養的修士，還有加入各大門派的修士，剩餘不少修煉邪術的外道。

 

怨氣對於修士來說並非什麼好東西。

 

但對於那些邪魔歪道，卻是最強的滋補品。

 

慕遲伸出手指，嘴裡低聲念誦咒語。

 

一道金色的屏障在空中浮現。

 

它以我們為原點，向四面八方擴散。

 

很快，整個城市都被籠罩其中。

 

這個術法我曾見過，是用來檢測靈氣和怨氣的。

 

我們環視一周，發現城市中的怨氣果然少了大半。

 

剩下的怨氣還在被不斷地吸收。

 

見此情形，慕遲有了判斷：

 

「此人來自玄音谷。

 

「雖然他吸食怨氣的方式很隱蔽，但仍然留下了術法的痕跡，這個邪法，是玄音谷高級法門——怨吟。」

 

13

 

我眉頭一皺。

 

事情一下子變得復雜起來。

 

先是慕遲打破了兩個世界的界限，穿到了我的世界。

 

現在又發現，有人利用他的目的，跟著來了這個世界。

 

並且，對方還是修煉邪魔外道的玄音谷中人。

 

這無異於讓他們進入了天然氧吧。

 

系統此時又說話了：

 

【系統法則規定，系統禁止插手因宿主引起的因果糾紛，所以我沒法給你們提供任何技能。

 

【這件事是因為宿主您處理不當導致的結果。因此，需要靠你們自己解決。】

 

我眼皮一跳：「不是，你們這也太冤枉人了！難道不是因為你沒有提示清楚，我才淪落到這個地步的嗎？

 

「況且，這種事情我怎麼處理得了！」

 

系統心虛地看了我一眼：【的確我也有責任。

 

【為了補償您，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訊息。

 

【隨慕遲穿越過來的生靈，由於修為未突破境界，因此沒有實體。】

 

慕遲挑了挑眉，迅速抓住重點：

 

「這麼說來，他能藏於萬物。

 

「有些難辦。這個世界我並不熟悉，要搜尋他不是易事。

」

 

我的心情沉重起來，忍不住問：「如果他一直這樣吸食怨氣和邪氣，是不是很快就能擁有實體了？」

 

系統肯定道：「是的。」

 

這就麻煩大了。

 

玄音谷的外道手段一個比一個陰邪。

 

如果那人修煉成實體，隻會把整個世界變成它的煉化爐。

 

所有人都會變成祭品。

 

我看向慕遲：「以你的實力，能夠打敗他嗎？

」

 

系統替他回答了這句話：

 

【在原世界裡是可以的。

 

【但為了穿越世界，慕遲的功力損毀了一半，那人順道而來，反倒毫發無損。

 

【再加上他近期瘋狂吸食怨氣，功力飛速提升，想要制服他，不是易事。】

 

慕遲聞言，不屑道：「不過一介藏頭藏尾的鼠輩，有何可懼？

 

「隻要我能斷出那人是誰，就能根據他的弱點精準打擊。」

 

也不怪慕遲狂傲。

 

他的確有這樣的能力。

 

在慕遲的世界裡，他的修煉過程一直艱苦。

 

沒有名師也沒有稀世珍寶的加持。

 

可他仍舊憑著自己的天賦，一路打到世界之巔。

 

系統和慕遲齊齊看向我。

 

「能夠猜到你來自異世界，對方需要和你有長期的近距離接觸。

 

「這件事隻能靠你判斷了，宿主。

」

 

我擦了擦額頭的汗，肩上擔子瞬間重了起來。

 

「好！我仔細想想。」

 

14

 

玄音谷的經歷，是副本世界中上期發生的。

 

大約在副本的第三四年。

 

也就是慕遲開疆拓土的初始階段。

 

那時我和慕遲都是無名之輩，他靠著自身的實力，一點點結識盟友壯大團隊。

 

這一路上遇到的人數不勝數。

 

要從這麼多號人中選出一個可疑人，難度真是太大了。

 

我左思右想，頭都想大了也毫無思緒。

 

天臺上風很大，我凍得手有些涼。

 

慕遲握住我的手往兜裡揣：「夜深了，先回家再說。」

 

慕遲用了隱身符，拉著我御劍飛行。

 

我們升到城市的最高空，腳底下踩著一片繁華。

 

車水馬龍的世界裡，每盞燈都像一顆星星。

 

我們站在頂端，看著屬於城市的星海。

 

我抱ṭũ²著慕遲的腰，外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。

 

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這麼多年，我第一次有了掌控感。

 

「慕遲，你知道嗎？我還是第一次站在這個視角看城市。以前，我總覺得自己很渺小，是這個城市中微不足道的一員。

 

「但我現在有一種感覺，那就是隻要我想離開，我隨時都能乘劍而去。」

 

能夠隨時抽離，是一種幸福。

 

我很感謝慕遲給了我這種感受。

 

慕遲輕笑一聲：「真沒出息啊，一點小恩小惠就滿足了。

 

「原來我送你宮殿，你可連眼皮都不抬一下。」

 

我反駁：「我隻是沒把副本世界當真而已好不好！」

 

慕遲聞言，不悅地「哼」了一聲，沒再說話。

 

這廝又生悶氣了。

 

接下來的日子裡，我除了上班生活，剩餘時間都用來回憶副本。

 

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，還是沒發現什麼疑點。

 

當初在玄音谷裡，慕遲戒備心很重，能靠近我的人寥寥無幾。

 

除了後面跟他打天下的幾個兄弟，基本上沒人能發現我的靈氣來源。

 

我趴在電腦桌前唉聲嘆氣：「還是沒有頭緒，可惡。」

 

電腦文檔裡全是我記錄下的回憶，上面人名和事件密密麻麻。

 

慕遲削了水果坐到我旁邊。

 

他的手不安分地搭到我的腰上，目光灼灼地盯著我。

 

我瞬間警覺。

 

果然，情欲蠱惑的香氣再次襲來。

 

慕辭眼神晦暗，語帶誘惑：「既然沒有頭緒，不如休息一下，做些好玩的事情，可好？」

 

我抬頭看了一眼時間，發現已經十點了。

 

要是讓這個變態折騰下去，今晚就別睡了。

 

我扒拉開他的手：「你不許再用情欲蠱惑！我明天要上班！

」

 

慕遲喉結滾動，他將我打橫抱起。

 

「一個小時，我保證。」

 

我掙扎無果，被他抓進房間。

 

此夜無眠。

 

15

 

第二天我華麗麗地請假了。

 

待我悠悠轉醒時，發現慕遲正坐在床邊翻閱東西。

 

我換好睡衣走過去，低頭望向他手中的東西，發現是我的相冊。

 

慕遲正在看我高中時的照片。

 

他面色不悅。

 

指著站在我旁邊的男生，陰陽怪氣地說：「你和他關系看起來很好嘛，勾肩搭背的。」

 

我沒聽出來他話裡有話，笑嘻嘻道：「對啊，學生時代真的很快樂，那時候我們作業還沒有現在學生那麼多，我經常和同桌一起出去玩。

 

「他叫祁曉，是我好朋友。」

 

慕遲咬牙，使出術法就要銷毀照片。

 

我趕緊攔住他：「你幹什麼呀！這可是我最寶貴的照片！」

 

慕遲握緊拳頭，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爽：

 

「我嫉妒他。

 

「憑什麼你對我的成長過程了如指掌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。

 

「聽到這個人的名字，看到他的圖片，就覺得惡心。」

 

……

 

我沉默了。

 

反派不愧是反派。

 

但這次我實在忍不住了：「你這人思想能不能健康一點兒，這有什麼好生氣的！？

 

「不是跟你們去門派學習一樣嗎？」

 

慕遲面無表情地打斷我：「不一樣。

 

「在我們那，大家是以個體為單位，可我那天路過學校，發現你們根本不同。

 

「你們行為舉止親近很多！」

 

我扶額：「大家都是同學，而且在一起這麼多年，彼此熟悉不是很正常嗎？」

 

「根本不正常！

 

「……我就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。」

 

我迅速捕捉到了重點。

 

慕遲的世界修行和科技的高度發達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反而遠了。

 

所以他會羨慕這樣平淡的美好。

 

我湊近慕遲，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：「哦～我明白了。

 

「關鍵是你沒體驗過，想去體驗一下，對吧？」

 

慕遲撇過臉不看我：「笑話，本座對這種無聊的事根本沒興趣。」

 

我狠狠盯著他，直到他耳根變紅。

 

下午，我們穿著校服來到我高中門口。

 

走到大門前，慕遲還在嘴硬。

 

「若不是你想來，我根本不會踏入此地。」

 

我拉著他的胳膊往學校裡走：「行行行，是我強迫你來的，行了吧！」

 

現在正值放假，學校裡空無一人。

 

我和慕遲慢慢走在小道上。

 

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，灑在我們的肩上。

 

周圍樹木鬱鬱蔥蔥，教學樓在一排大樹身後若隱若現。

 

慕遲穿著藍白的校服，看起來身姿挺拔。

 

青春的氣息中和了他的極端，變得格外柔和。

 

我拍拍他的肩膀：「還挺好看的嘛，要放在我們當年，你高低是個校草。」

 

慕遲抿著唇，又「哼」了一聲：「呵，比不上你的祁曉。

」

 

我忍不住了，在他面前站定。

 

「慕遲！你差不多得了，我認真的！

 

「你這樣真的很好看。」

 

慕遲一言不發地盯著我。

 

突然，他低頭咬了咬我的耳根。

 

嗓音低啞道：

 

「是嗎，既然你喜歡，那不如我們找個沒人的休息室玩玩？」

 

我虎軀一震，上前給了他一腳。

 

「我看你就是江山易改，本性難移！」

 

慕遲抱胸，並無悔過之意：「我還以為你有多誠心，原來不過如此。」